隻見他劍眉微挑了個弧度,順勢也應了聲。
“乖,我們星星,好久不見。”
最後四個字,讓許星言腦海裡的記憶,頓時被拉回至小時候。
那天傍晚,舅舅照例來幼兒園,去接五歲的自己放學。
隻是那次,他身邊多了位高挑清秀的白淨少年。
而那人,就是沈之遠。
少年的嘴角,當時還帶著烏青和已乾涸的血跡。
甚至有幾滴鮮紅,沾染了他有些發皺的白色校服。
當少年用冷傲的眼神盯著自己時。
許星言本能拽著舅舅的褲腳,害怕得躲了起來。
不過後來,她卻在對方一聲聲‘我們星星’的寵溺稱呼中,漸漸丟失了那顆萌動的少女春心。
思及至此,許星言的眸子又開始泛酸。
揪著胸前書包帶著的手,也不自覺抓得更緊了些。
終於察覺到她情緒明顯不對,一旁的顧雲山這才關心起來。
“咦?你這丫頭怎麼感覺要哭了啊?不會是見到你遠叔叔太開心,喜極而泣了吧?”
他的直男發言,讓原本陷入糾結的少女,更加覺得無地自處。
正欲解釋纔不是這樣時,顧雲山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
*
看到是班上某位家長打來的電話,跟二人示意了下就接通了。
“喂?陳希媽媽,你好你好。怎麼...啊!?離家出走??”
顧雲山一聽到這四個字,頓時頭皮發麻。
他黑著張俊臉,繼續安慰和詢問。
“你們發現他離家多久了?不知道?那你們報警了冇?哎呀,陳希媽媽你先彆哭!”
“關鍵我現在不在申城啊!你先聽警察叔叔安排,我現在立馬就坐最近的一班飛機回去啊!彆急彆急!”
“好好好,我回去就跟班上其他同學問問情況,你彆擔心了啊!”
“......”
好不容易安撫完對麵家長,顧雲山無奈回望著身邊幾人。
最終隻能認命深歎了下。
他把自己手裡的大行李箱,交給了沈之遠。
“兄弟,我們班上有個學生失蹤,她媽媽都快急瘋了,所以我現在隻能立刻回去。這丫頭,我就交給你了啊!”
說完,還拍了拍對方的肩。
知道對方做高三班主任的不易。
臨危受命的沈之遠允諾道:“放心,我明白。”
這時,顧雲山又轉向外甥女,滿眼愧疚:“言言,我......”
都還冇等他開口,許星言就打斷了他。
“舅舅,您快回去幫忙吧。我在這一個人冇問題的,放心。”
“那要乖乖聽你遠叔叔的話啊,等到了學校給我打電話報平安!對了,也記得多拍點照片發給我。”
許星言自動忽略第一句,快速點頭應付:“嗯嗯,知道的。”
*
就這樣還冇出機場的顧雲山,腳步匆匆又拎著自己的小行李箱,直奔另端的售票大廳。
幾人目送對方逐漸消失在人來人往中。
沈之遠抬手拍了拍,紮著高馬尾的少女頭頂,“我們走吧。”
可許星言卻故意偏頭躲了下。
又悶著聲從男人手裡,一把搶回自己的行李箱。
然後神情嚴肅地提醒他:“遠叔叔,我已經長大不是小孩子了,還請您[自重]!”
特彆是‘自重’二字,聲音還尤其加重。
沈之遠微怔,遲疑兩秒放下停在半空的手。
而旁邊的兩位男助理,卻被幕震撼到驚恐萬分。
跟著沈總這麼多年,太清楚他對於異性,哪怕隻是小小的肢體觸碰,都會本能有生理性的厭惡排斥。
所以在投行圈裡,早已坐擁第一把交椅的男人,私下卻是過著宛如出家人的禁慾生活。
雖然下屬們也都清楚,這個小姑娘在沈總那地位很不一般。
但他剛纔主動靠近後,卻冇有產生任何反應。
難道......
兩名助理立馬交換了個‘啊,我get到了!’的眼神。
許星言自顧自地說完,推著行李箱,甩著及背的長直馬尾朝前走去。
倒是沈之遠,望著那抹倔強的倩影,嘴角饒有興趣地勾了抹弧度。
*
但還冇維持幾秒,他銳利的眼神驟然轉冷。
對著身後的助理髮問:“前天在遊輪上的女人,抓來了嗎?”
其中,國字臉的孫強特助上前一步。
“剛纔來機場的路上,我收到林隊長髮來的訊息。他已經將人帶到了‘老地方’,正等您忙完這邊去處理。”
“是老傢夥那邊的嗎?”
“從目前調查到的資料來看,應該不是。”
這時,沈之遠用中指推了推鼻梁上的鏡框。
深邃的眉眼,閃過一道嗜血精光。
本想著是老東西拋來的餌,還可以陪他們玩一玩。
既然不是,乾脆廢了也好。
省得再碰到這麼晦氣的東西。
“走吧。”
吩咐完,男人這才單手插兜,邁著修長雙腿,追向前方的走遠少女。
回城的車上。
許星言和沈之遠並排坐在後座。
兩名助理一人開車,一人坐在副駕駛。
中間的擋板,已被懂事的孫特助悄然升起。
豪車優越的私密性,在這刻體現得淋漓儘致。
一上車,許星言幾乎快要貼到車門的刻意疏遠,讓沈之遠莫名覺得有些好笑。
*
前些日子,這丫頭被京州大學錄取,他第一時間便知道了。
本博連讀八年的臨床醫學,沈之遠收到訊息後,其實是不忍的。
如果當年冇發生那件事,他冇有離開自小嗬護長大的寶貝。
他們星星,完全可以享受更加舒服輕鬆的人生。
自己一定也可以讓其成為,這世上最幸福的公主。
可如今,小丫頭似乎是不大願跟自己親近了。
這讓沈之遠,突然有種‘兒大不由娘’無奈既視感。
他稍稍側著身,將胳膊肘輕搭在車窗上,單手撐著下頜問身邊的人。
“給你寄的升學禮物,還喜歡嗎?”
半年前在香港某次拍賣會上。
一顆近10克拉的南非水滴紅鑽項鍊,被他一眼瞧上便立即拍下。
那極具誘惑的璀璨紅色,煥發著讓人沉淪的魅力。
沈之遠當時就覺得,它註定是要屬於他的星星。
而一直假裝望著窗外的許星言,如黑羽般的睫毛顫了顫。
半天才低聲回道:“還冇拆。不過,還是謝謝。”
她興致缺缺的樣子,讓沈之遠如深淵的黑眸微垂。
繼續試探道:“那我可以問問,你不拆禮物的理由嗎?”
“也冇什麼,反正......”
許星言頓了下。
接著又說:“反正看與不看,也就那樣吧。”
*
這些年,沈之遠每年在她生日,還有新年都會寄來禮物。
不僅有價格昂貴的珠寶首飾。
甚至還有高定的華麗漂亮裙子,以及各大奢侈品下的全球限量包包。
而這些都是她這個年紀的女生,最喜歡和想要的東西。
至少身邊家裡條件不錯的女同學們,私下的吃穿用行,也及不上他送的一星半點。
其實許星言心裡很清楚。
沈之遠對自己這個冇有血緣關係的人,出手是相當大方又闊綽。
隻是那些禮物,並未讓自己真正開心過。
也不是她最想要的那個。
都是收下後,便交給舅舅,送至銀行進行專業托管。
反正日後,都是要還給他的。
沈之遠觀察到對方語氣中,帶著的淡淡失落。
忽然想起顧雲山,曾在電話裡曾提過的另件事。
便問:“我們星星,是因為喜歡的同學考了京大,所以纔跟著他一起來的?”
這話像是戳中了許星言身上某個點。
一直彆扭不看人的小臉,瞬間轉頭看向身後。
而眼神裡藏不住的慌亂,似乎更加證實了剛纔的話。
沈之遠放下胳膊,身子往她那邊傾了傾。
一股強勢危險的氣息,瞬間籠罩在許星言身上。
隻見他像打量著自己的獵物般,直勾勾盯著少女。
用看似慵懶,卻明顯沉了幾分的語調,慢條斯理地開口。
“不過我倒想見見,讓你對我送的禮物不感興趣的小子,究竟能不能配得上......我們星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