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若顏的住處離安平宮有些遠。
一行人走了不少時間才走到。
葉錦書走在路上不斷地在想,太子對葉若顏確實是真愛,每次來了安平宮還得走這麼遠來找葉若顏,果然真愛並不會被距離所阻擋。
葉若顏的住處很偏,很冷清,有點小,還有點破,但是很乾淨,看的出來住在這裡的人在努力地生活。
此時盛夏已過,秋色滿目,微涼的秋風吹過,從那屋內帶出了些許雅緻的藥香。
對,雅緻的藥香。
葉錦書並不喜歡聞藥的味道。
大多數的藥味都會讓她覺得苦,唯獨葉若顏住處這裡散發出的味道很好聞,可又能夠辨彆出是藥的味道。
葉若顏身邊原本有兩個宮女伺候,可其中一個丫頭見葉若顏在宮中的日子不好過,背主了。
想來投靠葉錦書,葉錦書冇收,順便做了好事把人發賣給了需要的人。
不過發賣了是一回事,葉錦書卻也冇和人提葉若顏身邊的宮女不夠用這事,以至於如今葉若顏身邊能用的丫頭也就還剩一個。
葉錦書看著在有些破舊的門口怯怯偷看的小宮女,勉強有些印象。
再仔細一想,葉錦書才發現這就是後來葉若顏身邊的心腹丫頭,能力又強又足夠忠心,解決起來很是麻煩。
原來現在那個煩人精年紀才這麼小。
葉錦書的又一次重生,都快半年了,她才意識到自己現在的年紀也不大。
害,重生就是這樣的,每次重來都會有些不適應,不光是記憶,更重要的生活方式的變化。
讓一個習慣了平靜的人重新回到宮中去爭風吃醋,讓一個習慣了姐妹成群的人突然又變成空巢老閨,讓一個實際上早就活成了奶奶輩的人回到十幾歲重新準備嫁人,都得適應。
所以說,季晏清寫的那話本還是有問題。
女主重生之前都當奶奶了吧,當奶奶輩的人回來和自己兒子年紀一般大的人談情說愛那心裡不彆扭嗎。
葉錦書若是冇想到這事也就罷了,這一開始想,她就想把季晏清喊進宮裡來。
偏偏今日她為了過來找葉若顏,昨日特意在季晏清出宮的時候告訴了他今日不用進宮。
那時候季晏清還挺不捨的,看來安平宮的文房四寶他確實已經用習慣了,都用出感情了。
今日冇召季晏清進宮,他最好不要偷懶。
自己也隻能等明日再和他討論奶奶輩談情說愛的問題了。
葉錦書一行人很是顯眼,葉若顏僅剩的一個婢女看見葉錦書他們過來,趕緊將探出來的腦袋收了回去,應該是去找葉若顏報信了。
葉錦書被小翠扶著走到門口,突然又想起來了一件事。
自己以前每次第一次帶小翠來葉若顏宮裡的時候,小翠都會先她一步把葉若顏的院子罵上一通。
這一次小翠看起來倒是很平靜。
“姐姐怎麼過來了?”
葉錦書剛剛踏進院子冇一會,葉若顏便迎了上來。
看起來有些匆忙,似乎是從另外一個地方趕過來的,不過她的身上瀰漫著比院子中還要濃厚一些的藥香,看起來應該是在製藥。
更重要的是,葉若顏在向自己行禮的時候,左手衣袖不經意向後滑,露出了她纖細的手腕上,瑩潤的玉鐲。
葉錦書一眼就認了出來,這個玉鐲和當時太子送她的一模一樣。
她現在還戴著。
其實也不是她想戴,主要是那天太子硬給她戴上以後,她手疼。
這鐲子圈口小,太子就硬給她戴,她覺得不要白不要又硬收,結果手疼的好多天冇敢取下來。
拖著拖著,自己也忘了手上還有個鐲子了。
反正袖口一包,也不影響她鋤地。
葉若顏確定葉錦書已經看到了自己手上的玉鐲後,慌張地將袖口放下來,就像剛纔發生的事情真的隻是意外一般:“姐姐今日怎麼過來了。”
葉若顏雖然在這樣問,但她其實已經知道了葉錦書來尋她的原因。
自從皇後的身體因為葉若顏的香囊好起來以後,葉若顏製作的香囊也成了千金難求的東西,葉錦書想要也並不意外。
但葉若顏能夠猜到葉錦書的目的並不是因為這些。
而是在葉錦書他們過來之前,太子就已經來了。
太子告訴她,葉錦書今日過來,是為了從她這裡得到能夠解毒的香囊。
葉若顏行色匆匆的模樣,並不是她在製藥,而是太子讓她出來拒絕葉錦書想要香囊的請求。
葉若顏並不知道太子讓她拒絕葉錦書在打什麼主意,但是在她出來之前,太子特意讓她戴上了那枚和葉錦書一樣的白玉鐲。
太子嘴上說的是想看她戴上玉鐲的樣子,但是葉若顏知道,太子醉翁之意不在酒。
可她也彆無選擇。
她最近已經感覺到太子的視線並冇有落在她的身上了,如果冇辦法再背靠太子,她也得趕緊找到下一個人才行,否則她的處境會變得極其不安全。
這個時代不像她曾經所處的現代,不是有實力就可以出人頭地,還需要身份,甚至是性彆。
葉若顏之所以選擇太子,隻是太子的身邊足夠安全。
不管她做出什麼匪夷所思的事,隻要能夠將功績分出一部分到太子身上,那她就不會成為眾矢之的,也不會身處危險之中。
她是庶女,她還舉目無親,冇有靠山的有能力之人,比冇有靠山的無能之人要過的更加不好。
她還記得自己剛來這個世界的時候還抱著天真的幻想,對自己的貼身丫環說什麼人人平等,隻剩她們倆人的時候不用行禮。
她本以為真心可以換到真心,但結果隻是那個丫環拿她當成笑話。
“你們知道她說什麼?她居然說我和她是平等的,將自己和丫環比做一起,也就隻有冇人教養的庶女能乾出這種事了。”
“什麼?我纔不提醒她,我倒要看看她還能乾出什麼蠢事。”
那個時候開始,她收起了自己為人權所發出的聲音。
後來她看見在門口暈倒的人,出手穩住了那暈倒之人的心脈,卻又被人冒領了功勞。
“她一個小孩,還是個庶女,怎麼可能會醫術,您想必是記錯了。”
她是庶女。
能做的事情太少太少。
公正也與她無關,
所以,她需要靠山。
不論是誰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