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聞嶼的住處,酒櫃前,他給項思遠倒了一杯威士忌。
項思遠瞥了他一眼:“又英雄救美了,這一次,讓舒瑤刮目相看了吧?”
陸聞嶼抿了口酒,語氣訕訕:“但她受傷了。”
“所以,她知不知道你的巴西柔術是為了她學的?”
陸聞嶼眉心微蹙:“她不知道,我開始學巴西柔術的那段時間,她好像刻意疏遠我,不想和我說話。”
“為什麼?按理說那時候你剛剛救過她,她不該那樣的啊,你是不是說了什麼不好聽的話?”
陸聞嶼陷入回憶:“冇說什麼。”
“你再好好想想,有冇有責怪她不應該大晚上一個人在外麵什麼的?”
“好像問她就那麼缺錢嗎?十塊錢打車費都捨不得花,之類的。”
項思遠臉一沉:“你啊你啊,當真是何不食肉糜。”
陸聞嶼一臉不解。
“她那時候確實是缺錢,她快高考的時候,爸爸出車禍,住進了重症監護,家裡借了不少錢,差點到賣房子的地步,幸好有慷慨的朋友借了錢給她家,所以她一直很節約,也竭儘所能地去勤工儉學,想要緩解家裡的債務壓力。”
陸聞嶼的手一頓,眼神輕顫。
怪不得那時她用那樣的表情看他。
少女不堪一擊的自尊心被他那句輕飄飄的話重創,難過得說不出話來。
他心裡很悶,為這遲來的真相大白而鬱悶。
“你為什麼會知道這些?”陸聞嶼語氣裡有幾分不甘。
為什麼連項思遠都知道,而他卻不知道。
“在君誠,我是舒瑤的心靈導師,她偶爾會跟我敞開心扉地閒聊,大概因為我是她學長吧。”
陸聞嶼的臉色很難看。
學長?誰還不是學長了?
為什麼同人不同命。
項思遠嘖嘖道:“我有親和力啊,你這個人太高冷了,一副拒人千裡之外的疏離感,哪個小姑娘敢找你談心啊?”
陸聞嶼便隻喝悶酒,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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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舒瑤葛優躺在沙發上,過上了飯來張口的悠哉日子。
“爸,給我拿盒冰淇淋。”
舒明朗嘖了一聲:“受傷了吃什麼冰淇淋?”
“受傷了才更要吃呢,有鎮痛的作用。”
“真的嗎?”
舒瑤猛點頭,舒明朗拿了一盒出來:“我跟你分著吃。”
外麵傳來敲門聲,舒明朗趿拉著拖鞋去開門,舒瑤的聲音從屋裡響起:“爸,誰啊?”
“說是你同學。”
舒瑤伸長脖子,看到她爸後麵跟著個男生。
男生長得挺好看,休閒穿著,麵容白淨,個子也挺高。
他眼神裡帶著期待看向舒瑤:“好久不見了,舒瑤。”
舒瑤坐直身子,仔細辨認著這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程慕表情有些緊張:“不記得我了嗎?”
舒瑤手裡的小勺子吧嗒掉在了地上,語氣裡不敢置信:“程慕?你是程慕?”
程慕鬆了口氣,雙眼笑得彎彎的:“是我。”
舒明朗啊了一聲,猛地拍在他的肩膀上:“你是程慕?你小子男大十八變啊,你小時後那麼胖,去整容了嗎?”
舒瑤嘖了一聲:“什麼整容啊,人家程慕五官底子本來就不錯的,小時後就是胖了點,減肥了不就帥哥一枚了?”
程慕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我上高中就開始減肥了,其實高一就不怎麼胖了。”
舒瑤,簡玥,程慕以前都住西渡弄堂的,三人從小就一起玩。
後來簡玥爸爸做生意賺了錢,搬出西渡弄堂,在外麵買了彆墅。
程慕初中畢業也跟著他爸媽出國了。
“這次是回國玩嗎?玩多久啊?”兒時好友驟然出現,舒瑤有些興奮。
“回國定居,不出去了。”
舒明朗欣慰:“國外不太平,還是國內好,年輕人就得留在國內建設祖國,你小子,瘦了之後簡直一表人才啊。”
程慕笑得有些羞赧,手足無措的。
帥而不自知的男孩子,又平添了幾分懵然的氣質。
“那個馮奶奶開的大排麪店還在嗎?我在國外最想念他們家的大排麵了。”
舒瑤積極道:“在啊,我帶你去吃。”
舒明朗拉住她:“你這丫頭受傷了,好好在家裡養傷。”
程慕的擔心一覽無遺:“受傷?怎麼會受傷?”
舒瑤聳肩:“一言難儘,吃麪的時候我跟你慢慢說,就外傷,冇事的。”
說完,跟程慕跑了出去。
麪店依然是多年前的模樣,小小的一間,昏黃的燈光,這個點,食客不算多,老闆給他們端上麵之後,在櫃檯後麵打盹。
舒瑤把自己受傷的過程告訴程慕,程慕擔心道:“你這個工作這麼危險,不如辭了重新找一份工作。”
舒瑤無所謂撇嘴:“這隻是偶然事件,我也不能因噎廢食啊。”
程慕把舒瑤的麵挪到麵前來,夾起上麵的香菜就要往自己碗裡放。
舒瑤趕緊按住他的筷子:“我現在,喜歡吃香菜,不用挑了。”
程慕一愣:“你以前從來不吃香菜的。”
舒瑤快速地把香菜拌進了麵裡,大嗦一口:“人都是會變的嘛。”
程慕表情有些恍惚。
兩人吃完麪,漫步在弄堂的青石板路上。
“那家店,老闆好像換了。”
舒瑤點頭:“馮奶奶年紀大了,把店傳給她兒子了,味道還是一樣的。”
路燈下,程慕突然扯住了舒瑤的袖子。
舒瑤詫異,抬頭看他。
程慕似乎有些緊張,最後又好像鼓足了勇氣,開口:“我是因為你纔回來的。”
舒瑤:“……啊?此話怎講呢?”
程慕的目光驟然變得深情,深情得舒瑤有些不習慣。
“舒瑤,我喜歡你。”
吧嗒,舒瑤手裡剩下的半包雞柳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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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門聲又響起,舒明朗一邊嚷嚷一邊過去開門:“出去也不帶鑰匙,你這丫頭老這麼丟三落四的。”
打開門,外麵站著的,卻是陸聞嶼。
舒明朗冇給他好臉色看,“大晚上的,有什麼事嗎?”
“我找舒瑤。”
“舒瑤跟她男朋友出去了。”
以防這位上司對瑤瑤有什麼不該有的想法,舒明朗便用程慕來威懾他。
陸聞嶼聽到自己心裡某根弦。
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