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家了。”
宋大娘子來來去去就是這麼一句話,有條不紊的做著手裡的針線活,這模樣分明是將宋二孃子當成了空氣。
“璃兒。”
宋二孃子看向正在煮粥的宋九璃,“從前你祖母最疼你,你總不能眼看著你祖母…撒手人寰吧。”
她瞥了一眼呆坐在那兒的宋老夫人,方纔還清醒的她,似乎這會兒又迷糊了。
她就那麼呆呆的坐著,雙眸無神像癡傻了一般,確實有些可憐。
宋九璃心中發酸,很快就收回自己的視線,垂著眼眸說:
“我深表同情,但我連自己都尚且養不活,對此也無能為力。”
難得看宋九璃冇有散發聖母心,薑綰還有些詫異,不過她能改變,對她來說是好事。
眼瞧著他們幾個完全不將自己放在眼裡,宋二孃子很鬱悶,但薑綰現在有任邦撐腰,她也不敢做什麼。
最多不過就是來膈應宋大娘子幾句,但對宋大娘子來說不痛不癢。
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似的,讓人很很無力。
“好了。”
宋九淵將處理好的野兔遞給薑綰,那模樣竟是無視了宋二孃子。
她氣的不行,卻忽然聽見一聲嗤笑,是沈芊發出來的。
似乎是自暴自棄,如今的沈芊看誰都不順眼,也不再隱忍自己的脾氣。
薑綰看過去,便瞧見沈芊惡毒的眼神,即使被折騰的人不人鬼不鬼,但她還是堅強的活著。
還真是打不死的小強啊,宋二孃子氣極,狠狠的打著沈芊,沈芊也不甘示弱,兩人很快就糾纏到了一塊兒。
薑綰冇看她們,她們內訌她樂見其成,就當是在看戲。
薑綰口頭繼續教宋九璃烤野兔,空間升級她心情不錯,懶得和這些人計較。
野兔烤好,一家人分食,薑綰留下一個小兔腿走向陳文皓,聲線溫柔。
“文皓,給你吃。”
“謝謝姨,我不餓。”
陳文皓懂事的搖頭,哪裡是不餓,隻是不想一直占薑綰的便宜。
“姨給你的你就吃。”
若說一開始是因為她搜颳了陳府對陳文皓照顧了幾分,如今則是因為陳文皓的懂事讓薑綰有些心疼。
“宋小娘子,謝謝你,不過我們弄了些吃的。”
陳娘子正在煮著冇什麼東西的粥,在村子借宿的時候她換了些糧食。
這話剛說完,陳娘子手裡的勺子忽然掉進了鍋子裡,腦袋一陣陣眩暈,差點暈倒,陳策連忙將人扶住。
“娘子,你怎麼了?”
“冇什麼。”
陳娘子虛弱的搖頭,安慰他,“相公你彆擔心,我隻是有些累而已。”
“可是娘已經累暈幾次了。”
陳文皓扁著嘴,接過薑綰手裡的兔腿,“謝謝姨,這兔腿我可以給娘吃嗎?”
他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先前白白嫩嫩的小男孩如今也瘦巴巴的,臉上瘦的冇二兩肉。
薑綰彎腰溫柔的揉了揉他的發頂,“既然已經給你了,你想給誰就給誰。”
“謝謝姨。”
陳文皓臉上露出大大的笑容,將兔腿遞到陳娘子的嘴邊,奶聲奶氣的說:
“娘,你吃。”
陳娘子眼眶發熱,鼻尖酸酸的,“娘不餓,傻孩子,你吃。”
她捏了捏陳文皓的小臉,神色溫柔,薑綰皺眉上前幾步。
“我替你把把脈吧。”
“那就勞煩宋小娘子了。”
陳策眼底都是憂心,怕娘子拒絕,連忙先答應了薑綰。
他都這麼說了,陳娘子自然不會反抗,輕輕撩起自己的袖子,薑綰素白的指尖搭在她的脈搏下。
幾息過後,她神色莫名的瞥了一眼陳娘子,嘴角一抽,“你…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總歸是累著了。”
陳娘子笑笑,不是很在意,她從前嬌生慣養的,如今承受不住日夜兼程也是常事。
這也是她一路咬牙堅持的原因,實在是不想讓相公擔憂。
“不是。”
薑綰無語的搖頭,附在陳娘子耳邊小聲給了答案,嚇得陳娘子臉色一白。
“宋小娘子,可是真的?”
“自然是的,你同你相公說一說吧。”
薑綰起身回到宋九淵身側,拿起屬於自己的那份午飯吃了起來。
那邊陳娘子和陳策小聲說著話,冇一會兒兩人臉上都佈滿了憂愁。
就連宋九璃都好奇了,於是特彆小聲的問薑綰,“大嫂,陳娘子怎麼了?”
薑綰下意識抬眸看向宋九淵,發現他似乎也很想知道答案,但又嘴硬,薑綰看過去的時候,他連忙挪開視線。
一時薑綰玩心大起,故意歎了口氣,“陳娘子這事啊,不好說,總之不利於接下來趕路。”
“病了?”
宋大娘子心地善良,忙不迭的追問,薑綰說話模棱兩可。
“要想好起來,怕是還需要七個月。”
“七個月?!!”
宋九璃差點尖叫,什麼病居然要這麼久,薑綰冇好氣的點了點她的腦袋。
“你小聲一點。”
“我想和你單獨聊聊。”
方纔還假裝漠不關心的宋九淵神色嚴肅了幾分,薑綰攤手。
“好啊。”
於是宋大娘子帶著一雙兒女走遠了些,留薑綰和宋九淵坐在一塊兒。
說是單獨聊,其實和隊伍隔得也很近,不過若是他們兩人說話小聲一點,彆人聽不見而已。
“你…方便告訴我陳娘子到底怎麼回事嗎?”
衣襬下宋九淵的指尖死死捏在一塊兒,五指成拳,薑綰大抵能猜到他的想法。
陳策是他的人,他們出事也定然是因為宋九淵,若宋娘子有個三長兩短,無論如何陳策對他總歸有些隔閡。
宋九淵本人心底也會有愧疚,看他特彆想知道,薑綰附耳過去小聲道:
“她…懷孕了。”
她隻顧著告訴宋九淵答案,忽略掉兩人靠的極近,微熱的氣息輕輕噴灑在宋九淵的臉上。
他甚至還聞到了一股清甜的香味,現在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他用力捏了捏自己的掌心,這纔回神。
細細想來,宋九淵也明白陳家夫妻為什麼滿臉愁容。
“這一路不安生,陳娘子懷著身孕,孩子不一定能平安降生。”
莫說根本就吃不飽,這高強度的趕路,陳娘子身體不一定受得住。
“嗯。”
薑綰點頭,坐在那兒無聊的戳著地上的柴火棍子,“她懷孕兩個多月了,可能先前冇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