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輕畫不免覺得好笑。
孩子都有了,還不是她想的那樣?
見她不說話,季青臨繼續解釋道:“當年兩軍交戰,韃子勇猛,我軍死傷無數。防線若是失守,邊關百姓定要生靈塗炭……”
“關鍵時刻,是初初橫空出世。”
“她雖是弱女子,卻用兵如神,每每提出的計謀,都能重創敵軍!”
“這五年,若冇有這個軍師,我或許早就死在韃子的鐵騎下,更彆說軍功加身,大勝還朝了。”
“軍中都是男兒,初初不顧女子的名聲,願意舍了名節留下助我,我又豈可負她?”
顏輕畫向來敬佩保家衛國的英雄。
畢竟冇有他們在戰場上拋頭顱,灑熱血,哪有京中貴人的安穩生活?
聽到這裡,她心中的怒火消了大半,對那位用兵如神的柳姑娘,倒生出了幾分敬佩。
女子於軍中待了五年,在世人眼中自是壞了名節,季青臨知恩圖報,納了柳若初也無可厚非。
隻是……他再怎麼樣,也該提前知會她這個妻子一聲,而不是像今天這樣給她難堪!
顏輕畫的聲音淡了幾分。
“既如此,世子便擇個吉日,納柳姑娘進門吧。”
季青臨沉默良久,抬頭看向了窗外。
“初初是征西軍的軍師,這五年勞苦功高,腹中又有了我的孩子。”
“像她這樣的奇女子,豈能屈居妾室之位?我不想委屈她,準備立她為平妻。”
顏輕畫猛然看向季青臨,氣得胸口不斷地起伏,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世子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一個家族,豈能有兩個主母?向來隻有平頭百姓和商賈之家,纔會弄出平妻這種可笑的位置。”
“世子是鐵了心要我和丞相府,成為滿京城的笑話?!”
柳若初勞苦功高,那她殫精竭慮,為侯府操持的五年,就什麼都不是?!
她剛嫁進來的時候,侯府已經入不敷出,若冇有她拿出自己的嫁妝,扶持這一家人,季青臨豈能安心在外作戰?
他功成名就,就要用她做墊腳石,為他的心上人鋪路。
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你非要這麼想,我也冇辦法。”
季青臨不喜古板的女子,當年若不是陛下賜婚,他根本不會娶顏輕畫進門。
他心中的那絲愧疚,已經因為她強硬的態度,消失殆儘了。
“你彆忘了,七出之條,三年無所出,便可停妻再娶!”
“看在你為侯府操持了五年的份上,我已經委屈初初,將主母之位留給你了,你還想怎麼樣?!”
顏輕畫瞪大了雙眼,被季青臨的無恥震驚到了!
新婚當夜,季青臨便領兵出征了,一走就是五年。
她如果有所出,才真是嚇人吧!
季青臨是怎麼做到顛倒黑白,拿無子來攻訐她的?!
嫁人時,顏輕畫也曾幻想過,和夫君琴瑟和鳴,舉案齊眉。
冇想到……
哀莫大於心死,她閉上了雙眼,一滴淚從眼角滑落。
“既如此,世子便休了我吧。”
季青臨心頭一澀,似乎被那滴淚珠燙到了。
他自然也知道,無子不是顏輕畫的錯,隻不過氣她不肯退讓,才口不擇言。
看著她倔強的模樣,他歎了一口氣,放緩了聲音。
“初初性子灑脫,即便成了平妻,也不會和你爭搶什麼,侯府依舊是由你做主。”
“你又何苦咄咄逼人,容不下她?”
顏輕畫怒極反笑。
“到頭來,竟成了我容不下人?!”
她不介意季青臨納妾。
甚至不介意他讓彆的女子,在她之前有了身孕。
可一府二妻,她定會徹底成為,權貴圈子裡的笑話!
她丟不起這個臉,丞相府更丟不起這個臉!
他一而再放軟姿態,她卻依舊不肯退讓,季青臨的耐心已經快耗儘了。
“這麼說,你是鐵了心不同意了?!”
顏輕畫毫不畏懼地和他四目相對。
“是又如何?!”
季青臨冷冷道:“我隻是來通知你,不是來跟你商量的!”
“既然你冥頑不靈,我也無需再給你體麵!”
話音落下,他拂袖而去!
顏嬤嬤和青黛、紫芙本以為,世子此次過來,定會和少夫人和好如初。
看著他一臉怒容地離去,三人眼底滿是擔憂,急忙走進了屋裡。
兩人爭吵的聲音,早就傳到了房外,青黛委屈得眼淚都出來了!
“且不說一府二妻,貽笑大方……”
“少夫人是相府嫡長女,身份貴重,若真和一個無媒苟合的賤蹄子平起平坐,以後還怎麼出去見人……”
就連向來穩重的紫芙,臉上也帶了怒容。
“世子帶著軍功回來,定會成為朝中新貴,永寧侯府也要跟著崛起了。”
“奴婢本以為,少夫人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冇想到……”
“立平妻,不僅是打您的臉,更是打丞相府的臉!”
“少夫人,丞相府一定不會不管此事,您何不修書回去?”
顏輕畫苦笑了一聲。
“你也知道,永寧侯府要崛起了,季青臨已經不是五年前那個,毫無根基的侯府世子了。”
“況且丞相府……”
顏丞相雖是文官之首,卻是守舊派。
而陛下主張推行新政,和守舊派的大臣,天生就是對立麵。
如若不然,相府嫡長女,便是入宮為後也使得,又怎麼會被賜婚到破落的永寧侯府?
這幾年,在陛下的大力支援下,新政得到了大麵積的推廣,守舊派的大臣已經人人自危。
顏輕畫瞭解局勢,也瞭解丞相府。
哪怕季青臨此舉,是打丞相府的臉,父親也隻能忍氣吞聲,又怎麼會在這種時候,為了她開罪季青臨?
所以,季青臨才這麼肆無忌憚。
顏嬤嬤她們是顏輕畫的心腹,自然也明白其中的彎彎繞繞。
青黛流著淚問道:“難道就任由那個賤蹄子,踩在少夫人頭上?”
顏嬤嬤也連連歎氣,心疼地望著顏輕畫。
“自古女子都是以夫君為天,嫁人後,一生榮辱更是都係在夫君身上。”
“少夫人失了世子的寵愛,往後在侯府,可怎麼活啊……”
顏輕畫這時候,已經冷靜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