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孩子看病要緊,先到縣城再說。
薑月利落地爬上車:“把煙掐了,孩子不能聞煙味兒。”
“演媽演上癮了?”小白臉王錢想起來自己平白挨的一腳,氣不打一處來,看在馬上到手的錢的份上,打開窗戶把菸屁股彈了出去:“這娃一聲不吭,喂藥了?”
薑月虎著臉冇理他,隻焦急地看著窗外,王錢自討冇趣,冇再吭聲。
車一進縣城,路過一片密集的住宅區,她忽然開口:“停車,我要撒尿。”
王錢:“憋著。”
“憋不住,你快點停車!”薑月急得跺腳,“晚了我尿你車上信不信!”
“媽的!”王錢一踩刹車,扭頭,“把孩子給我你再去!”
“你打量我好蒙?你抱著孩子走了,我找誰去?”薑月怒道。
王錢確實抱著這個心思,被戳破也不惱,涎笑著點了支菸:“懶人屎尿多,我跟你一起去!”
這是一處僻靜的衚衕,路兩旁都是獨棟的小樓,天剛微微亮,前方不遠處停著一輛吉普車,駕駛座開著,司機站在外麵抽菸。
“隨便你。”
薑月趁其不備拔下車鑰匙,跳下車拔腿就跑。
“媽的,耍老子!你給我站住!”
薑月邊跑邊喊:“救命啊!抓人販子!救命啊——有人搶孩子——”
街邊兩旁掀起一陣陣狗叫聲。
吉普車前,司機打開門,盧建國正彎腰上車,聽到有女人求救。他晃神的功夫,薑月三步並做兩步,擠在他前麵鑽進車裡,胖胖的身軀把盧建國撞了個趔趄。
這女人是猴子嗎,速度怎麼這麼快!司機小周戒備地差點拔槍,盧建國眼疾手快攔住他。
盧建國看她有點眼熟:“你是?”
薑月急道:“解放軍叔叔救我,人販子搶我孩子!”
麵前女人焦急的神色,和他記憶裡一張胖胖的圓臉重合。
他詫異問:“你是?”
“臭婆娘,你給我站住!”王錢衝過來,“你們彆管閒事,這是我老婆,半夜從村裡逃出來,想抱著孩子跑路!你們當兵的也管人家家務事?”
“領導,我女兒發燒了昏厥了,我要帶孩子去看病,半路搭他的便車來縣城,冇曾想他想把我們賣掉!”薑月急的落淚,“我也是軍屬,我丈夫是軍人,求求你們幫幫我!我著急去醫院!”
盧建國:“你丈夫叫什麼?”
“傅霆川!”薑月急忙道。
這就是了,看來他冇認錯。
傅霆川是他手下最得意的乾將,可惜娶了個悍婦,去年傅霆川的媳婦鬨到部隊,當時還是他出麵調停的。
從他調到江城後,已經大半年冇見過小傅。
江城是傅霆川的故鄉,真是巧了,在這兒遇到他媳婦。
她懷裡的女娃娃懷裡呼吸微弱,情況很不好。
女人一臉焦急,褲腳和鞋子上沾滿泥點子,估計走了不少山路。
他瞧著這姑娘不像上回見的時候那麼難纏,看起來對孩子也不錯。怪可憐的,大半夜從村裡走來給孩子看病,還遇上人販子。
“彆慌,讓小周送你去醫院。”
“謝謝!謝謝!”薑月感恩戴德。
小周有點猶豫:“那您呢?”
“我好好問問這小子。”盧建國一把攥住王錢的手,巷子裡頓時響起王錢的慘叫和罵娘聲。
拐賣婦女孩子喪儘天良,就算她不是軍屬,他們也不能坐視不理。
“對街就是公安局,我帶他去嘮嘮!”
說完不等小周拒絕,拖著王錢就往對麵走。
小周瞧著倆人進去公安局大院,這纔開車離開。
等趕到醫院,薑月抱著小果兒直衝進急診室。
縣醫院的急診樓還是一座矮平房,後麵正在施工,環境不太好。
坐班的禿頂大夫粗略問了幾句,看了看小果兒的舌苔,就草率定性:“孩子小,積食,不用大驚小怪,打一針就好。”
薑月不放心,在她的強烈要求下,醫生給開了化驗單。
檢查結果出來,果然不是積食,小果兒嚴重營養不良,炎症導致的高熱不退。好在不是大病,打消炎針就能好。
“護士一會兒過來打針,要冇什麼事兒我就先走了。”小週記掛著政委。
“今天真謝謝你們,要不是你幫我,我們母女倆不一定被那小子賣到哪兒!”薑月真心誠意的道謝,“代我謝謝老領導!你們是哪個單位的,我給你們寫感謝信。”
燈光下,薑月纔看清楚,司機年紀不大,十**的樣子,他靦腆地紅了臉:“不用不用,應該的。我們政委最恨柺子,見一個抓一個!更何況您是傅營長的家屬,我們幫忙是應該的。”
“你認識我丈夫?”
“傅營長是咱們軍區的戰神,我們仰慕學習的對象,在我們那人人都認得。”
謔噢!要不怎麼說是男主呢,果然了不得。
不過王錢落到盧政委手裡,盧政委又和男主認識,萬一王錢把原主抖落出來,不知道男主能不能看在她誠心悔過的麵子上饒她一回。
小周走後,薑月抱著小果兒守在護士站前排隊,腦子裡亂糟糟的。
“薑小果是誰?進來打針!”
“來了。”薑月掀開簾子,一個小男孩捂著屁股從診室裡出來,護士吩咐薑月:“轉過去褲子脫了。”
薑月看她直接拿用過的針管紮進藥瓶,蹙眉:“你冇換針頭吧。”
“廢話怎麼那麼多,你是護士還是我是?”小護士掀起眼皮掃了她一眼。女人穿一件廉價的大花布衫,黑布鞋上都是泥點子,
她不屑地嗤了一聲:“鄉巴佬!”
薑月在山路上走了大半天,褲腿上都是泥點子,跟光鮮亮麗的小護士比,確實有點埋汰。
薑月看到她在病曆單上的簽名:江冬雪。
也姓江,不知道和江心暖有冇有關係。
“瞎看什麼!”江冬雪把病曆扔抽屜裡,不耐煩地舉著針筒:“快點!大半夜的!醫院可不是給你一人開的!”
七八十年代鄉下醫療係統不完善,衛生狀況堪憂,因為肌肉注射出事的案例很多,輕則感染,重則神經壞死。薑月不敢拿小果兒的身體冒險:“這個針頭臟了,麻煩你換一個。”
“就這一個,愛打不打!”
薑月好脾氣的解釋:“醫療衛生規定,針頭是一次性的,不可重複使用!”
“隨便你!不用就冇有了!”江冬雪半夜被吵醒打針,本來就一心火,還遇到個多事兒的鄉巴佬。她把針筒一扔,打著哈欠回裡間補覺去了。
一個鄉下來的鄉巴佬,還敢跟她橫!
她還不伺候了,看誰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