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蕙,你得明白自己有幾斤幾兩,如今的建安已經不是你能配得上的了!”
“舒蕙,慧蘭說的冇錯,建安已經是大學生了,彆說是你,就是縣長女兒都娶得。雖然你是他老婆,可你才小學文憑,得為他前途多想想,要是人家知道他在老家有老婆有孩子,哪還會重用他?”
是誰?誰在說話?頭像陷進沼澤裡,眼皮也沉得抬不起來,楚榆試著睜開眼,卻隻是徒勞。
耳邊傳來哭哭啼啼的聲音,是那個叫舒蕙的女人。
“娘,大姑姐,你們不能這麼說,我給建安生了四個孩子,辛辛苦苦供他讀書,他怎麼能說不要我就不要我了呢?”
“你還敢說!你看你把女兒教的!為了跟許依依搶男人,就把人推進河裡,好在依依機靈避開了,你女兒作惡不成滾下河,還傷了腦袋。我們老周家怎麼生了這麼不要臉的賤蹄子!”婆婆蔣美鳳罵道。
楚榆腦袋昏沉,迷迷糊糊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結滿蜘蛛網的木頭房梁和斑駁的黃泥土牆,床對麵貼著一張老舊的日曆掛畫,上頭赫然寫著1983年。
腦中冒出許多陌生的記憶,那是屬於原主周楚榆的人生。
原主媽舒蕙生了三女一兒,原主是家中大女兒,當年恢複高考時,原主爸周建安把戶口本年齡改小了兩歲,順利參加考試併成了大學生。
舒蕙為了供周建安讀書,把自己當牲口用,一個人種十幾畝地,乾全家的農活,賺錢照顧孩子公婆,還得按月給男人寄生活費。
男人是個陳世美,在大學裡竟然愛上了一個帶孩子的女人,寧願幫彆人養孩子,也不願意多看自己孩子一眼。
舒蕙哭過鬨過,卻挽留不了他的心。
三天前,舒蕙終於等到了回鄉的周建安,誰知一同等來的還有男人要離婚的訊息。
舒蕙痛不欲生,又哭又鬨,不相信男人這麼絕情,原主受母親影響,對父親帶回來的狐狸精也冇有好臉色。
狐狸精叫戴琴雪,原主跟她女兒許依依發生了一點爭端,被她從背後推了一把,落水時額頭撞到了石塊,昏迷不醒。
舒蕙百般哀求,原主的奶奶蔣美鳳也冇捨得給五毛錢去衛生院買顆藥丸。
原主因此高熱不退丟了性命,楚榆這才穿了過來。
“楚榆,你醒了?”舒蕙擦著眼淚,不想讓女兒看到自己不堪的模樣,“有冇有哪裡不舒服?媽給你倒杯水?”
楚榆抓住她的手,不讓她忙活,原主的大姑周慧蘭見侄女醒了,不客氣道:
“舒蕙,你照鏡子看看自己,你這臉蠟黃蠟黃的,手也粗得起皮,穿的衣服破破爛爛的,哪裡配得上大學生啊!我弟弟一表人才,跟你這種人走在一起,隻會抬不起頭來,叫你離婚是抬舉你,你可彆不知好歹!”
舒蕙不敢相信大姑姐竟這樣冇良心。
她公公身體不好,婆婆好吃懶做,一家子裡裡外外都是她忙活。
大姑姐眼高手低,時不時帶孩子回家打秋風。
她經常幫大姑姐帶孩子,給大姑姐做飯洗衣服,大姑姐小產都是她伺候,怎麼就翻臉不認人呢?
“大姑姐,我好歹幫過你那麼多。”舒蕙哽咽。
“胡說八道!你一個鄉下女人能幫我什麼!”
周慧蘭毫不虧心,昨天戴琴雪特地上門拜訪她,對她這個大姑姐客客氣氣,言聽計從,還許諾和周建安結婚後,就給周慧蘭男人安排工作,把周慧蘭兒子戶口轉去北京。
戴琴雪家世不凡,是個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舒蕙卻是個小學都冇讀完的鄉下人,孰輕孰重是人都看得明白。
這不,周慧蘭就上門替弟弟掃清吃軟飯的障礙了。
楚榆心中一嗤,不要臉的人楚榆見多了,但像周家這麼不要臉的,還真是頭一回見。
既然她穿成了周楚榆,那就是舒蕙的女兒了,當女兒的看到親媽被人這樣欺負,哪還能沉得住氣?
她黑沉沉的眼緊盯著周慧蘭,“大姑,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
周慧蘭蹙眉,想不明白這個懦弱寡言的侄女怎麼忽然說話了。
“哪裡不對?”
“我媽是不會打扮,配不上大學生,但我媽絕對配得上你弟弟!你可彆忘了,是我媽做農活賣糧食賺錢供你弟弟讀大學,我媽寒冬臘月給人乾苦力,臉熬黃了,手熬粗了,錢都被你弟弟拿去享受了。你現在倒是看不起我媽來了,你們周家拿我媽錢時,怎麼不嫌那錢不中看?”
周慧蘭一愣,侄女的話讓她心虛了一瞬。
確實,舒蕙自嫁入周家以來,簡直是一頭任勞任怨的老黃牛,家裡家外的活都被她一個人包了。舒蕙對她兩個孩子也不錯,周慧蘭對這個弟媳婦挑不出一點錯來。
然而戴琴雪許諾的榮華富貴卻漸漸占了上風,讓她不得不睜眼說瞎話。
“錢?你們母女倆算計得可真清楚。你媽一個鄉下女人能有幾個錢?說得好像我們周家都靠你媽養活似的!”
奇怪了,這侄女平時任打任罵,從不敢還口,今天吃槍子了?
敢跟她嗆聲!
“怎麼冇有?”
原主是算賬的一把好手,親媽地裡賺了多少錢,記的一清二楚。
“為了供爸上學,我媽一個女人種十畝地,她每個月至少給我爸寄十塊錢,四年下來怎麼也有四五百了,再加上被奶奶搜颳去的錢,多的不說,六七百總是有的!你們老周家想離婚,不是不可以!但是這筆賬得算清楚!”
舒蕙被女兒震得說不出話,隻覺得天都要塌了。
她是個傳統女人,隻知道伺候男人,孝順公婆,疼愛子女,從未想過要跟男人離婚。
一個離了婚的女人該怎麼過?
舒蕙不想讓女兒往下說了,卻被楚榆攔住了話頭。
周慧蘭冇想到侄女忽然精明起來了,氣得直拉蔣美鳳,“媽,你看看舒蕙教出的好女兒,敢跟長輩這樣說話!”
蔣美鳳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笑著看向楚榆,“楚榆啊,自古以來,女人就該相夫教子、操持家務、伺候男人。你爸是大學生,你媽媽才小學文憑,你媽配不上你爸,不能怪你爸不要她,要怪就怪她自己不夠優秀。”